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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(第1页)

我是天仙坊的花魁,在最如花似玉的年纪,我碰见了一个想要赎我出去的穷书生。

我是天仙坊的盲妓,在最狼狈不堪的年纪,我碰见了一个想要赎我出去的探花郎。

沈知是个傻的,我从一开始就知道。

他总是抱着他那个圣人书念叨,信誓旦旦地说要考取功名,赎我出去。

那时我在京城享有盛名,一曲琵琶如碎珠落玉。多少五陵子弟一掷千金只为获得我惊鸿一瞥,而他不过是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。我指尖沾着胭脂,对镜梳妆,只当沈知是个傻的。

千灯升起的佳节,他只遥遥听见我在湖边吹奏的笛声,便步履一双寻声而来。明明是热闹非凡的烟火人间,他却驻足在湖边傻傻地当了一夜我的听众。

那夜我面上戴着面具,简单束发避开喧嚣,与往常不同,是从坊间溜出的。

一曲罢,他红着脸问我名。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,也知其衣衫破旧,不必过多警惕。于是抬手摘下面具,想张口应他时却犹豫半响,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除了青楼里的花名外没了其它的称谓。

于是良久后轻叹,只是告诉他自己无名无姓。

他似诧异想多问我。

我却收笛离开,一句不曾多说,只剩他在原地。

后来沈知知道了我是天仙坊的花魁,于是便天天来天仙坊——可天仙坊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该进的地方,更何况是他这种身无分文的正人君子。

他说要见我,红着脸却不敢踏入此等烟花之地。

最后好不容易表明了来意,妈妈笑了笑,倒是和蔼地和他说了我的价。

我在楼阁上,远眺时,看见他离开的背影。

妈妈后来取笑我,说我把路边的穷书生都勾丢了魂,说要赎我呢。我调试着琵琶弦不语,只是待众人散尽后,唤来打杂的仆役,让他捎几两银子给白天那寻我的落魄书生。

我并不是想演青楼女子与贫穷书生的话本子爱情,也并不期待沈知满腹经纶,才高八斗,一举高中。点我多是官场中人,我也自知科举之日将近,却也懒生其它心思。

榜下捉婿此番,那是官家小姐要做的,和我无甚关系。

我只是感谢他听了我一夜的笛。

京城望族不爱我的笛声,他们喜我青丝如瀑,喜我眉眼柔顺,喜我素雅的装扮,喜我忧伤却又绵长的琵琶曲。

他们只见我倾城妆容,玉手拨弦。却无人知道京城的花魁其实先学的是笛,最钟情的也是笛。

她的笛总是慷慨悠长,像是一只白鸟振翅飞向云海。

听过的人很少,因为想听的人不多,听懂的没有。

花魁的客人们呀,虽说愿意请花魁献奏一曲,却也懒得端端正正地坐在台下,正视那弹琵琶的女子。他们纵情声色犬马,偶尔投来的目光又再嬉笑中消逝——琵琶弹得再好又有什么用那不过是青楼里的花魁,何来脱俗与高洁。

所以,沈知哪怕是傻的,他也是不一样的。

科举结束后好不热闹,大理寺卿家的大公子出手阔绰,包了天仙坊的大厅,点名要我出阁演奏。

妈妈乐开了花,大清早便叫来楼里手艺好的几个姑娘,说要好好为我梳妆打扮。

点我的价钱本就不便宜,又何况是这种出阁演奏——大公子出的价位也确实高,他和妈妈说,他决意买了我,纳我做妾。

身后为我梳妆打扮的姑娘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向我投来艳羡的目光。

我却只是看着铜镜,平静地扶正了一支珠钗。

大理寺卿大公子是个是个不折不扣的俗人,楼里的姑娘都知道。

我与他有过多次照面——因为他实在挥霍无度。

他自诩喜欢吟弄风花雪月,却总是从诗书上看到半截文字便拿来调戏青楼的姑娘们。他自诩喜欢泼墨挥毫,来青楼也要装模装样唤仆役带上文房四宝,姑娘们却每每在磨研到一半时便被他搂在怀中亲热。

所以,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呢

不过是从一个浮华的囚笼走向另一个四四方方的庭院。

也是啊。

我的指尖轻轻抚过镜中女子微皱的眉头,似乎是想要抚平那确定的命运,抚平自己心里那不该有的不甘心。

天仙坊的女子,最好的出路不就是这一条了吗

——成为一位,身世显赫的官家子弟的侧室。

抱着琵琶走下楼时,我看见了沈知。

他真真是个傻的,如花的美人在一旁为他端酒添茶,他目不斜视,哪怕脸涨得通红却也坐得端正极了。

这怕是他第一次正经来这风月场所。

我捂嘴轻笑,他那一副不解风情木头样子倒是让我心头的不快散去了几分。于是带着笑,衣袂蹁跹地落座,刚好风动吹起我的面纱。

全场静了下来。

天仙坊的花魁自然不能只是才艺过人,更要芳华绝代才是。我一向对自己的面容很是自信,说是冠盖满京华也不为过也,不然也不能引得那么多世家儿郎对我频频侧目。

我感受到众人的目光,却并未出声,只是素手拨弦,低眉垂眼地弹起了琵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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