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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（第2页）
9
我们在江南一住就是五年。
谢允之政绩卓著，被召回京升任吏部尚书。
回京那日，正好赶上元宵灯会。
长安街上灯火如昼，人潮涌动。
谢允之紧紧握着我的手，生怕我被人群冲散。
“爹爹，娘亲，我要那个兔子灯！”五岁的女儿拽着他的衣角，指着远处的灯摊。
谢允之弯腰抱起女儿：“好，爹爹给你买。”
我看着父女俩的笑脸，心中满是暖意。
忽然，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。
“让开！快让开！马惊了！”
一匹受惊的马狂奔而来，人群惊慌四散。
谢允之第一时间将女儿塞进我怀里，就要上前制止惊马。
却有人比他更快。
一个身影从旁冲出，一把拉住缰绳，硬生生将惊马拽停。
灯火阑珊处，我看清那人的脸。
是萧景珩。
他比从前黑瘦了许多，眉宇间少了骄纵，多了沧桑。
他也看见了我们，微微一怔，随即点头示意。
“没事吧？”他问周围百姓，声音沉稳有力。
“多谢将军！”众人纷纷道谢。
我这才知道，他如今已是戍边将军，今日刚回京述职。
他走过来，目光落在我怀中的女儿身上：“你的孩子？”
我点头：“叫谢瑶。”
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，很快又恢复平静：“很像你。”
顿了顿，他又道：“很美满。”
谢允之上前，郑重行礼：“多谢将军出手相助。”
萧景珩摆手：“举手之劳。”
两人寒暄几句，他便告辞离去。
走出一段距离，他忽然回头，对我笑了笑。
那笑容释然而明亮，仿佛多年前秋猎场上，那个被我救下的少年。
烟花在夜空中绽开，照亮他远去的背影。
我知道，我们都放下了。
“冷吗？”谢允之为我拢了拢披风。
我摇头，握住他的手：“回家吧。”
“好，回家。”
后来再听到萧景珩的消息，是他故意重伤瘸腿诱敌深入。
战打赢了，他却因多年伤病猝然离世。
他死后，我收到了一封绝笔信。
原是他以残躯为饵，以北疆数十年的安危赌一场赎罪。
岁末大雪，新帝登基。
为彰显仁德，要给萧景珩在皇城立一个衣冠冢。
问我题何碑文。
我提笔蘸墨，久久难落。
最终只写：
【兄·景珩·眠处】
【愿来生·不为帝王冢】
雪覆荒碑时，仿佛见少年策马而来，扬鞭笑唤：“昭昭！看我猎的赤狐！”
我笑着端起茶盏。
而今红尘陌上，千山暮雪，只影向谁去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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