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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碗用二十八两银子换来的药,终究是喝下了。
或许是药效奇佳,又或许是心死了,便再没什么能伤到我。不过三日,我的病便大好了。
病愈后的我,没有哭,没有闹。
我不再理会家中任何事务,整日只待在房中,将我嫁入沈家这半年来,所有他与我“均摊”的账目,一笔一划,仔仔细细地誊写在一张长长的宣纸上。
从婚后第三日他提出的“家用均摊”,到婆母寿宴的二百两,再到那碗救命药的二十八两……每一笔,每一项,时间、事由、金额,清晰无比,分毫不差。
春禾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却不敢多问,只是眼眶红红地帮我研墨。
“春禾,”
我写完最后一笔,吹干墨迹,抬起头看她。
“去一趟城西的‘常乐坊’,将这封信交给掌柜的。记住,亲手交给他。”
“常乐坊?”
春禾一愣,那是京城最大的绸缎庄,但她知道,那更是……
我点了点头,将一封早已写好的信递给她。
春禾接过信,眼神里闪过一丝激动与了然。
她重重地点了点头,没有多问一个字,转身快步离去。
七日后,是沈辞休沐的日子。
我命人将他,还有我的公公婆婆,一并请到了正堂。
他们三人施施然地落座,婆母依旧是那副慈爱又带着几分审视的模样,大约是以为我病好之后终于想通,要来服软认错了。
沈辞坐在主位上,端起茶杯,轻轻撇去浮沫,神情淡漠地开口。
“身子大好了?既已大好,便该学着懂事些。夫妻之间,些许小事,何必耿耿于怀?”
他的语气,仿佛是在施舍,在给我一个台阶下。
我笑了笑,没有接话,而是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放在桌上,缓缓推到他面前。
“这是何意?”他挑了挑眉,眼中闪过一丝意外。
“夫君打开看看便知。”
沈辞放下茶杯,带着几分疑惑打开了盒子。
盒子里,没有金银珠宝,没有香囊信物。
只有一卷厚厚的纸,和一封早已写好的和离书。
最上面的一张,便是那张我耗费心血誊写出来的、长长的账单。
沈辞的目光落在账单上,脸色瞬间变了。
他的手微微颤抖,将那账单展开。
“婚后第六日,采买米面油盐,共计五两三钱,妾出二两六钱五分。”
“一月前,为母亲大人添置赤金镯一对,价值八十两,妾出四十两。”
“半月前,大人裁制云锦秋袍两身,共计二十五两,妾未曾分毫。”
“十日前,大人宴请同僚于‘醉仙楼’,共计三十两,妾出十五两。”
“七日前,母亲大人寿宴,开销三百两,妾出一百五十两;寿礼玉簪,一百两,妾出五十两。”
“三日前,妾病重,药引差价,二十八两。”
……
一笔一笔,密密麻麻,记录着他所谓的“尊重”与“风骨”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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